2024年2月10日,我收到阿强的邮件,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,他先后在耶鲁大学和南加州大学访学。这两年很多人选择出国,大多要么因为客观上无法继续在国内开展工作,要么因为精神上无法坚持在国内开展工作。很多人走了就没再回来,至少短期内不打算回来。
我以为阿强也是这样打算的,但没想到,我收到了他回来了的邮件。他说“这个世界并不完美,我们也时常会遇到很多自私自利的人,他们欺骗,目中无人,不顾别人死活,我们不喜欢那种人,也不愿意成为那样的人”。
他不仅回来了,他还要继续行动,和同志社群一起面对问题,解决问题。
在我面对出柜前的纠结与痛苦时,阿强曾经给我莫大的宽慰和鼓励,后来我给父母报名去参加他们——以前叫“同性恋亲友会”,后来被迫更名为“出色伙伴”——组织的“彩虹游轮”。让我没想到的是,虽然当时父母已经完全接纳我们了,竟然还能有进一步的态度转变。妈妈告诉我,从游轮回来以后,爸爸组织了一个饭局,把他最好的几个哥们儿叫到一起,宣布了他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消息。有的叔叔不敢相信,怀疑我是不是学坏了,爸爸说没有,孩子好着呢。
直到现在,每当我想象着这个妈妈转述给我的画面,我都忍不住眼眶湿润。
我是阿强创办的“同性恋亲友会”的直接受益人,也理应成为月捐人,回馈这个倡导家庭接纳并组织各种活动推动家庭接纳的公益组织。但过去几年里,我不断收到消息,让我变更捐赠对象。我去问阿强这是怎么回事,他告诉我,每次变更合作的公益基金会,对方就会收到有关部门的通知,要求他们停止和亲友会的合作,而亲友会又没有面向公众筹款的资质,于是只能不断地更换合作机构。更令人沮丧的是,每次更换合作机构,就有10%左右的月捐人流失。
这几年国内公益机构筹款越来越难,建立一个比较稳定的月捐人队伍对于草根机构来说成了救命稻草。亲友会好不容易有了稳定的月捐收入,却又不得不面对月捐越来越少的局面。
阿强出国前,给我打过一次电话,说他不想干了,实在没法干了,虽然我知道他根本舍不得,也不想放弃,但我实在不忍心鼓励他坚持,只能劝他出去休息一段时间,说你为这个社群已经付出了很多,你已经尽力了……
即使他从此不再回来,即使他从此不再做任何公益活动,即使他从此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,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苛责他。毕竟他奋斗过,经历了那么多委屈和不公。
但就在我不抱有任何期待的时候,我收到了他的邮件——《我们一起创造过历史,也希望还有机会携手再创新的可能》。
我相信,此时此刻,一定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被他的邮件鼓励。
再后来,我看到张丰回国了,劳东燕教授回国了,在这个公共表达越来越需要勇气的时刻,ta们在自我疗愈后,选择回来,重新出发。
这是2024年我的又一个乐观时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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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天听到阿强的项目重新上线腾讯公益的好消息,而且只要能够筹集超过5000人、30万元的捐款,就能重新开通月捐。谢谢你的支持,祝你新年快乐,勇敢向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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